今年十一又去了一趟香港,轉機。
干諾道中有一塊路牌「所有目的地」,赤臘角機場也有一塊指示牌「所有登機閘口」,每次經過這兩個地方看到這兩句話,大腦就像係啪的一下,釋放大量的多巴胺。感覺係通過這裡,就能到任何想去的地方,就能實現自己的任何想法。
不記得初次和香港見面的情境了,香港就像市橋、番禺、廣州這些概念一樣,在我不懂事之時就存在我的腦海中。小時候家裡黑色的 Panasonic 電視放的是 TVB,「九龍」、「本港」、「瑪嘉烈」這些詞隔三差五就能聽到,學認字時簡體繁體中文一起看,不會說幾個字就會哼「千千闋歌」。
曾幾何時開始,更是衫要從香港買,日用品要從香港買,數碼產品要從香港買,試過過境次數太多被拉進過海關小黑屋。手機電腦常駐代理軟件,網路商店在港區註冊,銀行帳戶在香港註冊。想看的電影只在香港上映,喜愛的歌手只在香港開 show,為一場電影為一場 show 落一趟香港也是平常事。至今不知道大陸人口中的「skr」但知道港人說「mk」是什麼意思。
在這個越來越爛透頂的地方生活,只有偶爾去一趟香港喘口氣才能不至於瘋掉。我曾經感慨過自己是一名「數字難民」,每日的生活就是在精神翻牆。
曾以為拿永居是自己的最終歸途。
香港每年十一都很熱鬧,一邊是蝗蟲在買買買,一邊是本土派的デモ。fufu 說「デモ從被當成行禮如儀,到後來人們覺得有希望所以積極參與,再到現在因為沒用所以又被當成行禮如儀了」。
Fama 去問 Sam 哥點解個世界會變成咁。G.E.M 北上撈金撈得盆滿缽滿。Kay 發完 Kontinue 之後繼續安靜當媽媽。MLA 用兩年來聊那種一去不回,難以明言的悲傷,當年還能到干諾道中一起瞓,如今香港已無我嘅事。杜生拿著他的英國護照繼續在 YouTube 開喱騷。大陸能聽到的港樂在某天就又少了一首。2018 年的港產片拿「紅海行動」參選奧斯卡。at17 復合一年就突然二缺一。
我依舊係香港購物,睇演出,聽港樂,轉機,但係僅此而已。香港能通往所有目的地,卻不會再是目的地。
香港都正在死去 我都經已不再唏噓
上月在浦東等飛機,和 Dexter 一起聊大中華,說港人這麼努力本來可以很好。後來 Dexter 問我什麼時候能來東京,我說我比他更想知道。
貌似是這幾個月習慣了坐四五個小時的列車回廣州,四小時的航程完全不覺得漫長。旁邊是一對來港旅行的日本遊客,在似懂非懂的對話中,積攢的睡意一下子釋放出來。到達羽田空港的時候,天仍未亮。
說起來奇怪,我從小到大到過香港不下二十次,路牌寫的都是我認識的字,市民講的都是我聽得懂的語言,但直到飛機降落羽田,我一個人從登機口出來,發現才第三次來這個地方,卻有一種香港從來給不了我的安心感。
Fama 剛好在這天發了單曲,我剛好在晚上約了 Dexter 和 domdom 在鳥良喝酒,難得咁人齊。